梓泽丘墟

走啦,祝大家平安喜乐

春秋 12

 

-真骨科,私设重,三观不正,注意避雷

-所有人物ooc,拒绝一切上升

-不定期更新,不接受催更

 

*本章开头接第一章nn回国

 

 

26.

 

十几个小时的飞机让人身体很是疲惫,哪怕是刚刚结束旺盛生长的年轻人。陈立农揉了两下酸涩的斜方肌,不动声色地拉着行李箱避过尤长靖伸过来的手,把箱子移到身体另一侧。

 

“农农长大了。”

 

尤长靖笑着打量陈立农,他们已经两年没有好好见过面,甚至自分开以后很长一段时间他们连微信聊天和视频都没有过。但少年虽然倔强,十年来的情谊却不曾减淡,后来倒也慢慢开始恢复联络,只是两人都绝口不提情爱之事,陈立农也再也没有对尤长靖撒过娇。

 

尤长靖的视线在陈立农下巴上停留片刻,大概是飞行时间实在太长,年轻人的下巴上已经长出一些青色的胡茬。尤长靖有些恍惚,陈立农在同龄人里有些特质发育得慢一些,直至他们分开时都还没有长胡子,却在他看不见的时候偷偷地肆意生长。

 

淡淡的悲伤在心间飘荡,尤长靖轻叹自己错过的时光,又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去强求。当年他一句“好”同意分开,自此之后陈立农所有的事他都只能以一个哥哥的身份来参与,绝无进一步的可能。

 

“哥倒是没有变。”陈立农说,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。

 

“真的吗?老了吧。”尤长靖摸了摸自己脸,“都二十八了。”

 

“真的,没老。”陈立农注视着尤长靖,尽力不让思念从眼中溢出来,“跟二十三岁时一模一样。”

 

他们随着人流走出出站口,陈立农的肩膀紧挨着尤长靖,这种曾经习以为常的触碰掩盖在人群之中倒也不觉得突兀,尤长靖却依旧觉得心生忐忑。他在心底嘲笑自己,从同床而眠的兄弟走到亲密无间的恋人他忐忑过,如今分开后同旧爱走在一起也会忐忑,哪怕他们的关系已经恢复成为最普通的兄弟情谊。

 

尤长靖在停车场找到自己的车,陈立农放好行李箱后先他一步拉开驾驶室的门。

 

“我来开吧,手痒。”

 

陈立农笑嘻嘻的样子让尤长靖又是一愣神,他很久没见过年轻人笑得这么开心的样子了,看来这次回国他心情的确不错。

 

“好哦,不过你不认路啊,需要开导航吗?”

 

“不用,哥告诉我怎么走就好。”

 

晚高峰的B市堵得人神共愤,从进了五环开始车就以龟速前行,年轻人在美国待久了极少面对这种路况,长手长脚委屈地缩着,手指在方向盘上不耐烦地敲击。

 

“很烦是吧。”尤长靖笑笑,“我平时都坐地铁,这次出来接你才跟朋友借的车。”

 

陈立农没有答话,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烟,才发现打火机过安检时上缴了。他夹着烟尴尬地看了尤长靖一眼,又默默插回烟盒。

 

尤长靖有些意外,他不知道陈立农什么时候又开始抽了烟。尴尬的情绪在狭小的空间弥漫,尤长靖开玩笑似地说:“不是说再也不抽烟了吗?”

 

他们一路没聊太多话,原本只是下意识一句调侃,说出口尤长靖就开始后悔,他突然想起当年陈立农是在什么情况下答应再也不抽烟的。天开始发暗,他专注地直视着前方车屁股上的红灯,眼睛瞪得大大的,像跟车灯比谁先眨眼。

 

余光瞥见陈立农看过来,尤长靖的手指不动声色绞着自己的安全带。

 

“哥还答应过等我呢。”陈立农轻笑一声,前方的车往前移了一截,他没及时跟上,后车的喇叭催命似的传来。

 

陈立农把头转向前方,轻踩油门,“话说回来,哥怎么还没结婚?”

 

他顿了顿,“好叫我彻底死了这条心。”

 

 

27.

 

陈立农大一暑假回国时去过尤长靖家。

 

毕竟是从十岁就开始抚养他的姨妈姨夫,陈立农离开这个家的原因再怎么不堪也不能忘本,去年一年没有来看望过他们,如今和尤长靖分开,少了种羁绊,看望倒变得没那么心虚。

 

他敲开门,姨妈笑容满面地来开门,见门外是陈立农时脸上表情明显有些意外。

 

“农农啊?快进来!”姨妈侧过身子把他让进去,“怎么来也不说一声,我还以为是长靖呢。”

 

陈立农脱外套的手僵了一秒,“哥回来了?”

 

“你不知道吗?”姨妈脸上掠过一丝怀疑,紧接着替换成完美的笑,“他昨天回来的,现在去接潇潇了,大概一会儿就回来了。”

 

尤长靖妈妈拉着陈立农坐在客厅沙发上,给他倒了一杯茶,“快两年没见你了,长成大男孩了呢。”

 

陈立农住在这个家时尤长靖父母应酬多,他们很少面对面交谈,如今离开许久后再回来,他于这个家已经变成了一个彻底的客人。

 

他也笑着同姨妈嘘寒问暖,两年前出国时他们一度闹得很僵,如今大概是因为那个叫潇潇的女孩的存在,姨妈对他的态度明显缓和了许多,虽然神色里偶尔还会闪过些许防备。

 

陈立农心沉沉的落下,有什么好防备的,他和尤长靖已经很久没有联络,不然不会连他在家都不知道。他来之前的确是有些期许的,但是他连回国日期都没告诉尤长靖,没道理在来之前突然询问一句。

 

分手的伤是他不能言说的痛苦,陈立农自年幼起就习惯被抛弃,无论是否有苦衷,而尤长靖不过是又一个给他温暖又把他推进深渊的人罢了。

 

说没有恨是假的,可恨从来不是爱的对立面,而是爱的一部分。

 

门外钥匙的哗啦声响起,陈立农猛地站起身,动作迅速把尤长靖妈妈吓了一跳。

 

“我回来了!”

 

尤长靖推门进来,陈立农偏头看过去,尤长靖在玄关换完鞋后抬起头看见他,整个人愣住。

 

“……哥。”

 

“……农农来了啊,怎么也不说一声。”

 

他们隔着两米远的距离沉默着,过了好一会儿陈立农才注意到另一个女孩子的存在,姨妈已经热情地迎了上去,帮女孩把外套挂在衣架上。

 

“潇潇今天回家,顺便过来看看我爸妈,我去车站接她来着。”尤长靖说。

 

他说话的时候一直看着陈立农,眼睛眨得厉害,像是迫切地要解释什么,说完自己都觉得好笑,他为什么会怕陈立农误会,误会不更好么。

 

陈立农点点头,眼神移到女孩身上,乖巧地叫了声“潇潇姐”。

 

尤长靖同潇潇的关系一直没有进展,半年前他明确提出不想谈恋爱,潇潇却没知难而退,只是跟他像朋友一样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联络。奈何他父母着实很喜欢潇潇,女孩子又乖巧懂事,一起吃饭时尤长靖难得看见他妈妈笑得那么开心,竟是不忍心再说让他们失望的话,哪怕他知道他们两个不会开花结果。

 

都是凡人,都有私心,尤长靖只是想着能拖就拖,却没想到竟然在家里撞见陈立农。

 

陈立农的神色倒没有很失落,行为举止礼貌一如他刚来这个家的时候。妈妈刚才拉着陈立农的手现在换成了拉着潇潇,眼角的鱼尾纹都绽成了花。

 

陈立农悄悄打量着尤长靖,后者视线像居无定所的鸟儿在客厅里四处乱飞,陈立农了解他,这种时候他通常在紧张,只是他已经不知道自己的哥哥心里在想什么,也不知他因何紧张。

 

他以为自己的心已经麻木,可真正面对的时候还是难过得要控制不住表情。眼眶几度发烫,陈立农低头饮茶,吹起的热汽蒸在脸上,把情绪隐藏在碎发间。

 

晚饭时尤长靖爸爸回来,他们围坐在餐桌前吃饭,像极了和睦的一家人。陈立农坐在尤长靖的右手边,姨妈给潇潇夹完菜,又越过半个桌子给陈立农夹菜。

 

她的意思不言而喻,只有客人才是需要客套的,陈立农想。他连忙捧着碗去接,哪怕这体贴让他心里极不舒服,仿佛在这个家里生活的十年都如过眼云烟一样随风飘散。

 

“妈别夹了,农农不喜欢胡萝卜。”

 

尤长靖突然开口,妈妈听见这话不满地瞥了他一眼,陈立农也看了他一眼,不善言辞的爸爸一直低头吃饭不发一言。

 

尤长靖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,又嘴贱什么,即使记住陈立农的喜好已经成了一种戒不掉的习惯,此刻说出来也太不合时宜。

 

“没有的事。”陈立农笑着夹起胡萝卜咬了一口,“姨妈做的菜还是很好吃。”

 

尤长靖埋头吃饭,陈立农却不肯放过他,冲他转过头说道:“哥哥不知道,人是会变的么?”

 

他似意有所指,尤长靖勉强笑了笑,“是哦,我都忘了美国人喜欢在沙拉里加胡萝卜。”

 

一顿饭吃得味同嚼蜡,陈立农陪尤长靖爸爸喝了几杯酒,尤长靖因为饭后还要开车送潇潇回家所以滴酒未沾。陈立农看上去没有什么拘束,大概尴尬只是他一人的错觉。

 

潇潇的家只有十分钟车程,等尤长靖回到家里,陈立农正在卧室铺床。

 

他两年没回家住,尤长靖工作后也很少回家,卧室里两张拼起来的单人床一直没动过,被褥都被收进了橱子。

 

陈立农回头看了眼尤长靖,又转过头去把一个枕头拍松,“哥哥睡这儿,我睡客厅。”

 

尤长靖心落了一寸,“这么生分吗?两张床,还是能睡开的。”

 

“睡得开。”陈立农直起身子转过身看着尤长靖,“只是我怕我跟哥睡一张床会做出一些不该做的事。”

 

少年一如既往的直白,尤长靖抿起嘴去抱床位的毛毯,“那我睡沙发吧,你太高了伸不开腿。”

 

他刚弯下腰碰到毛毯,就被陈立农拉住了手腕。不算亲密的位置,不轻不重的力道,却把尤长靖的一颗心捏得七上八下。

 

“还是我吧。”陈立农捏着他的手腕从毛毯上移开,“小时候欺负哥哥让你睡过一次沙发,这么多年也该还回来了。”

 

尤长靖愣住,看着陈立农抱起被子走出卧室,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他小时候第一天来这个家的时候。那个夜晚他做完作业后陈立农已经占了整张床,他只得睡了一宿沙发。

 

只是用了“还”这个字眼,怎么听都觉得酸楚。

 

他们之间的是是非非,怎么可能还得清。

 

 

28.

 

陈立农突如其来的变相告白让尤长靖心一颤,他的神色掩盖不住慌张,好在前车又移动了一段,陈立农没有看他。

 

他无视掉后一句话,避重就轻回答了前一句:“哪有那么容易遇到合适的啊,我也不是多么优秀。”

 

陈立农不屑地哼笑一声,像在否定他的论点。车流移动地快了些,天又暗了些许,宝蓝的天空升起轮月,被立交桥上渐次亮起的路灯晃得失了色。

 

尤长靖在再次到来的沉默里偷偷舒了口气,还没来得及庆幸自己蒙混过关,就听陈立农问道:“是没有合适的还是因为我?”

 

他说完后又不屑地笑了下,这次却是在嘲笑自己。他有什么资本问这种问题,未免太过自恋。

 

“是哦,因为来接你推了今晚的相亲哎。”

 

这个回答似在意料之外,又在意料之中,陈立农深吸一口气压下胸口的郁结,没有再开口。

 

尤长靖终于得了清静,一颗混杂着紧张和悲伤的心跳得沉重,安全带都被他指甲抠出白印。哪有什么相亲,自和潇潇讲开后他再也没和女孩子相过亲。妈妈自然又哭过几次,尤长靖却已经看得分明,他强迫自己和别人在一起无论对对方还是自己都是不负责。

 

时至今日尤长靖依然没有觉得自己是同性恋,他对陈立农以外的男人并没有动过心,最重要的是他好像已经无法把心空出来去接纳任何人了。

 

车流缓慢行进,半个多小时后终于到了尤长靖的出租屋。B市房价太高,尤长靖再工作十年也不一定能买得起房,但好在他一个人生活对房子也没什么硬性要求,租着住也挺好。

 

陈立农把行李箱放在门口,环顾着不算大的房间,他之前偶尔跟尤长靖视频的时候见过房间的一些角落,但难以在脑海中勾勒出完整的样子,今日才知道哥哥生活的地方是什么样的。

 

尤长靖洗了手直奔厨房,“你累了先坐一会儿,我做晚饭,你想吃什么?煮面可以吗?这个快一点。”

 

“都行。”陈立农漫不经心地回答,慢慢踱着步子在客厅转了一圈,目光扫过每一寸角落。

 

厨房里传来切菜的声音,陈立农看了会儿尤长靖的背影,犹豫了一下,还是先进了卧室。是个一室一厅的小户型,卧室不算大,也只有一张单人床,枕头浅绿色的花色很眼熟,之前跟尤长靖视频的时候出过镜。

 

天已经彻底黑下来,陈立农按开壁灯,视线落在床头桌上,干干净净的小桌子上放着一坨黑色的布条。

 

他走过去把布条拿在手中,质地柔软的棉布,大概三指宽,没有花纹,不知道做什么用。

 

“农农你今晚睡床吧,我家这个沙发实在太小了……”

 

陈立农扬了扬手里的布条,“这是什么?捆绑play用的吗?”

 

他抛出一个有些过火的玩笑,知道他的哥哥必然会迫不及待解释,果然看见尤长靖脸僵住,伸着手要来抢。

 

“没有啦,小屁孩说什么呢。这个就是蒙住眼睛用的啊,遮光。”

 

陈立农举高手臂躲过他伸过来的手,“为什么不用眼罩?这个系着好麻烦。”

 

“因为缠起来遮光效果比较好啦。”尤长靖低下头,“听说心情不好的时候把眼睛遮住想象自己看不见,这样可以缓解情绪。”

 

陈立农目光落在尤长靖脸上,只能看见纤长的睫毛挑着光,“哥哥经常心情不好?”

 

尤长靖抬起头冲他笑笑,“工作总会遇到一些烦心事,你长大就知道啦。”

 

陈立农若有所思,双手拉着布条蒙在眼睛上,“我试试。”

 

他缠了几圈,黑布条遮光性很好,三圈之后就彻底不透光,明亮的卧室陷入黑暗,连同眼前的尤长靖一同消失在感官中。

 

和睡觉时戴眼罩的感觉不同,系紧的布条给人一种莫名的紧张感,好像真的被剥夺了视力。陈立农往前方伸出手,试探性地迈了一步。

 

人总觉得自己闭着眼能走直线,可事实上并不是。陈立农向着记忆中门的方向走去,却歪向床尾,被床脚绊了一下,一直看着他的尤长靖连忙伸手去扶。

 

陈立农却稳住了身子,拉着他的手猛用力往身前一拽,尤长靖的脸直接撞在年轻人胸口上。

 

“哥。”



TBC


正叙就太虐了,我怕把自己写郁闷就用了插叙,下章也是,希望看着不乱吧


真的这么虐吗???看看结局兄弟们!道路是曲折的前途是光明的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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